罗婺土司(发什么疯) (第5/5页)
脱离了人群和外界的视线,一人一诡神之间没了顾虑,顿时都沉下脸,气氛僵得砸颗石头上去都能锵锵作响。
沁血的细线在地面蜿蜒,滇郡山重山一峰又一峰,诡土司府也不知藏在那座深山里。
唯独一条血线细细长长,仿佛无穷无尽。视线稍微一错,就会立刻消失。
卫厄已经恢复了平静,仍旧寒着一张脸,踩着山路往上走。他分得倒清楚——主神知道些东西,而只要涉及唯一的……亲人,他就八风不动,连和诡神间的相杀相恨都可以冷静对待了。此时,他扣着刀,一言不发地向前走。
他的衬衫还是湿的,衣角嘀嗒往下落水。
水滴在山风里。
卫厄握着鬼骡送的铜铃。
诡神抵了抵齿尖,祂转头,暗沉沉地盯着漆黑的深山。
上过山的人都知道,山里晚上风凉得很,一些比较让人忌讳的山坳还会有渗骨的阴风。眼下跟随血线行进,阴风一阵接一阵。阴风刮得青年单薄的衬衫夜露渐重,不仅没有变干的迹象,还有沾染深山寒气的征兆。
卫厄的银发水倒是滴得差不多了。
一缕缕,半湿着搭在肩头。
他的唇瓣泛起微微的、受冷的青白。
卫厄漠然不在意,他对寒热变化不是很敏感。会敏感晨寒夜寒的,是那些有人叮嘱你要加衣穿衣的孩子,他年少克六亲,要穿校服去学校,卫成和把家里的钱全砸吃喝嫖赌上了,他少时的校服只有一件,只能每天晚上洗了第二天再穿过去。做早操的时候,有多半时候衣服是潮。
可人要是没死就能捱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街上的乞丐破布烂衫都能活过冬天。
绕过一块嶙峋的山石,血线蜿蜒向上,卫厄刚要踩着黑石向上登,兀地里手腕忽然被抓住。他手中的护撒刀翻转就要推出,但抓他手腕的诡神对他的熟悉比他还强。抓住他手腕的一刹,主神已经将锁链召了出来。借由一人一神间的锁链羁索,主神挡了下刀刃。
另一手于黑暗中,已经抓住了卫厄的左腕,无视那十二枚银蝶刃的锋芒,硬生生攥牢了他的腕骨。
青年凌厉的眼抬来,微白的唇在昏暗中醒目着。
祂一把将油盐不进的青年推到崖石上,紧接着,重新覆上了那不是第一次碰过的唇瓣。
主神使用的滇苗阿郎成年后的皮囊被银蝶刃割得掌心鲜血淋漓。祂却像是察觉不到任何疼痛似的,反而被血激起了一丝入夜以来说不清的愠怒。强行扣着青年的下颌,将同样微寒的唇瓣覆在一起,碾缠间如砂纸相磨般擦出炙热的温度来。卫厄的头发沾着湿气,诡神的皮囊却沸着热气。
淡淡的白雾从卫厄的衬衫上蒸腾起。
他们不是第一次有过古怪而又血腥的接触,但这一次,让卫厄有种莫名的悚然。
他抬膝撞上诡神高大沉重的身体。
手腕间的十二枚银蝶刃组合着向外旋转一圈,跟锯刃一样,将诡神的掌心割出一片血肉翻卷,可见白骨的狰狞伤势。
“你发什么疯?!”
主神微微呼吸,松开了他的唇,只冷冷地看着他。
卫厄手腕筋络暴起,呼吸不稳。
主神的手掌见了血,卫厄的唇上也见了血。
他衬衫上、头发上的水都被蒸腾没了,淡淡的热雾罕见地将卫厄冷峻锋锐的外壳,都蒸得水蒙蒙、热融融了。青年原先苍白的唇变得柔软且红。诡神以血肉模糊的手攥着卫厄的腕骨。
祂被供品的温度激得欲..望翻腾,却被青年寒厉的声音刺到,只舔着沾血的齿尖,俯首压声道:“欠我的供奉,我拿回来而已。”
卫厄神情沉下,就在滇南副本获得的特殊物品即将出现在卫厄手中的时候,越过诡神的肩头,山间晕出晦暗的红光。
那是一座亮着红灯笼的碉堡角楼,楼城门血涔涔的几个字:
罗婺土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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