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4/5页)
我们来到一家没有座位的小吃店,卖的是热狗、炸鱼丸、煎酿三宝之类的小吃。这家店子在两家快餐店中间,显得特别寒酸。也许是地缘关系,这几家食店不如弥敦道和西洋菜街那边拥挤,我想砵兰街还是黄昏后才会真正热闹起来。小吃店只有一个顾客,他拿着一串鱼丸离开后,我和阿沁便走进去。
“先生小姐要些什么?”一个衣着朴陋、容颜憔悴的女人站在柜台后,以平板没感情的声线问道。
“请问李静如小姐在吗?”我把警员证放在她面前。
女人怔了一怔,表情变得很复杂,慢慢地说:“我……我便是。这位警察先生,请问有什么事?”
虽然店子里只有她一人,但我没想过她便是林建笙的妻子。按年岁计算,她今年也不过三十三四罢了,可是她的皮肤和样貌却像个四五十岁的老女人。
“我来是为了查问有关林建笙的事情。”我斩钉截铁地说。
“这么多年了,该说的早说完啦!你还想我说什么啊?我现在已够倒霉了,你们几时才肯放过我?建笙人也死了,我房子也没了,钱也赔了,因为我是林建笙的老婆,结果工作也丢了,现在只能在这种小店打工,一天工作十六小时只挣得几千块,你还想我说什么?”李静如颤声说道,像是为了压抑怒气。
“少废话,你是林建笙的妻子,所以你有义务回答我的问题。”我把头凑近,盯着她的双眼道。
“你……”李静如咬牙切齿,似是无处发泄情绪。她双手放在桌上,不住颤抖,无名指上的银戒指敲打着台面,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
阿沁拉拉我的衣袖,像是叫我别逼得太紧,我向她打手势,示意她别插手。
“李静如小姐,”我保持着平稳的语气说,“对你来说,林建笙犯下的事情是无妄之灾,因为他个人的决定,连累你陷入今天的环境。可是,你别忘记,当年是因为你搭上郑元达,才引起一连串事件。你的一个错误决定,导致了今天的结果。即使你不用为林建笙的罪行负责,你也得为你自己负责。你再不高兴再不满意,也要面对已成事实的过去。”
李静如像是泄了气,眼眶泛红。
“好吧,你问吧。你是不是想问我建笙在事发前几天有没有什么异样?或者他有什么藏匿的地点?六年前你们都不断问这个……”
“不,我想问你,你觉得林建笙是个怎样的人。”
“咦?”李静如诧异地看着我,“怎样的人?”
“就是你觉得他性格如何,为人如何之类。”
李静如似乎没想过警察会问这个问题,一脸狐疑。
“建笙他……脾气暴躁喽。那几年他常常犯事,一点事情便动手打人,坐牢像家常便饭,每次判个两三个月的。因为这原因他找不到长工,只能到地盘打散工,还好他死去的老爸留了个小房子给他,否则他和我只能睡天桥底。”
“你们怎认识的?”
“我十六岁时离家出走,在朋友介绍下和他认识的。不久我们便同居,我二十岁时便跟他结婚。刚结婚时还好,不过他每次打工总是不长,他老爸的遗产又吃得七七八八,我便去酒吧打工。就是那时开始吧,他越来越暴躁,我们之间的争吵也一次比一次严重。我二十一岁那年他第一次因为伤人入狱,我们的关系便越来越差了。”李静如的语气渐渐平静下来。
又是典型的故事。对男人来说,在妻子面前抬不起头是最难堪的事情。林建笙的收入一定不及李静如,妻子赚得比他多,他这种大男人一定接受不来,只能借暴力掩饰内心的不安。
“你那时便结识了郑元达?”
“不,郑元达是我二十六岁时的事了。”李静如说:“郑元达之前我也有几个情人,建笙每次知道后也大吵大闹,也试过向他们报复,其中一次更打断了对方两条肋骨,令他再次因为伤人罪入狱。真是个大烂人。”
“话虽如此,你今天仍记挂着林建笙。”
“什么?”李静如愕然地看着我,就连我身旁的阿沁也微微发出呼声。
“你今天仍戴着结婚戒指。”我指了指她的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简陋的银戒指。
李静如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没说半句话。
“林建笙怎么知道你跟郑元达的关系?”
“他看我的手机简讯。我一向很小心,看完郑元达的简讯都会删去,可是出事前一天我忘了带手机,而恰巧郑元达发简讯约我……那个,于是露馅了。”
“他应该暴跳如雷吧。”
“他……那时愤怒得要杀人的样子。”李静如嗫嚅道。
“他伤害过你?”
“没有,就算骂得再凶,他从来没打过我。”李静如忽然坚决地说,“建笙他不打女人的。”
我感到心头一震。
“他如何找到郑元达的住址的?”
“我在手机里有记下他的地址,他曾趁着太太和女儿不在,邀我到他的家……”
难怪林建笙这么火大,因为反过来想,搞不好自己的老婆也“礼尚往来”,让郑元达到自己的家里幽会过。
“其实我那时跟郑元达不是认真的……”李静如幽幽地说,“郑元达好像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女人,我也没想过当他的情妇,大家只是各取所需吧……”
这个郑元达其貌不扬却风流成性,或许他对女性有一套手段,把她们治得服服帖帖。
“你……有没有替郑元达生过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吕慧梅的猜测。
“当然没有!”李静如斩钉截铁地说道,“有家室的人才不会这么大意,郑元达不会笨得留下这种麻烦。”
“林建笙有什么朋友?”我改变话题。
“他年轻有钱时便有不少酒肉朋友,我们结婚后他好像蛮孤僻,顶多跟拳馆的朋友来往。”
“拳馆?”
“在油麻地的青龙拳馆,不知道是打咏春还是洪拳的。他曾在那儿学拳,但后来没学了,却仍跟那儿的人保持联络。”
学过功夫的暴躁男人,难怪常常坐牢。
“你有没有听过他提起那儿的朋友?有没有哪一个特别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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