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奏曲 六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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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即“中也”,现在正和朋友面对面站在暗黑馆西馆一楼的屋子里。作为“视点”贴在“我”身上的那个人,在他已从昏暗的混沌深渊中解脱出来并完全恢复了本来功能的意识下——
比如说……
比如说那个——他,即江南孝明,想道。他想重新回顾并提炼出诸多散落四处的不协调感来查证它们的含义。
对,比如说天气。
已进入九月下旬,在历年没有的持续的好天气中,我租了一辆车向着暗黑馆而来。那一天——九月二十三日,也是秋高气爽……对了,那天天气晴朗,怎么也想不到会在百目木岭遭遇那样的大雾。傍晚到达影见湖边时,一时低沉的云也变薄了,天空开始被鲜艳的夕阳染成血色。
然而,同样是九月二十三日的日暮,“我”们看到有人自十角塔坠落后向外跑去。那时的天空却是阴云密布,只能勉强看到星光。绵绵秋雨一直持续到前一天,地面因此变得非常柔软。
同一日,市朗独自翻过百目木岭向着暗黑馆而来。途中他仰望同样阴云密布的天空,预感到很快又要变天了。地面也因为一直持续到前一天的秋雨而四处残留着水塘与泥坑。
这种不一致、不协调是怎么回事?
比如说……
比如说那个——江南孝明想道。
比如说颜色与形态。所谓的“颜色”是指湖水的颜色,还有衣服的颜色……
到达影见湖边后,我乘上系在栈桥上的小船,操着用不习惯的浆,独自来到岛上。当时,红色的湖面闪烁着妖艳的光芒,但那红色是湖面本身、湖水本身已被染成红色,而不是因为夕阳的映照。
然而,同样是九月二十三日的下午,当“我”们渡过同一个湖时,湖面却是一片深绿色。在坠塔青年的回想中,湖面的颜色也不是红色。他从栈桥独自乘船来岛上时,湖面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呈现出黯淡的深灰色。
湖水变红,并不是像浦登家的传说那样是被“人鱼之血”所染,而是地震迸出的大量红土造成的。“我”们和市朗是第二天才发现一部分湖面变成棕红色的。可为什么我来时看到的湖水就已经是红色了呢?
上岛之后,仿佛有人在耳边召唤似的,我登上了那座十角形的塔。当我来到最顶层的阳台时,遇到那天的第二次地震。但在那之前,我看到有个人影站在最靠近塔的那栋房子——东馆二楼的窗边。是一个穿着茶色衣服的男人,时间正好是下午六点半。
另一方面,“我”在东馆二楼的起居室透过窗户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十角塔的露台上。在紧接着发生的地震中,“我”也看到了那人影从塔上坠落的情景。因此我从塔上看到的窗边的人影大概就是这个“我”了。但这时的“我”穿的不是茶色的衣服,而是灰色的长袖衬衣与深蓝色的马甲。
这些不一致、不协调是怎么回事?
比知说……
比如说那个——江南继续想着。
比如说那个告示牌与招牌,还有车子、毛毯,当然还有森林中的尸体……
那块陈旧的告示牌竖在延伸至影见湖边的路旁。在这块正方形的木板上我看到用暗红色的涂料写着这样的字句——“自此乃浦登家私有土地,非请莫入”。
然而,当市朗在同一条路上看到那块告示牌时,上面的文字却是令人惊恐的鲜红色。市朗不是由此联想到鲜血而吓得浑身发抖吗?
暗红与鲜红——还有,我看到的那块牌子是斜立在那儿的,倾斜的幅度很大,甚至可以说是半倒状态。但市朗看到的未必如此。因此这不仅是“颜色”问题,也是“形态”问题。
所谓的招牌是指我中途在I村去的杂货店——“波贺商店”的招牌。招牌上到处都有涂料剥落,四方形的角上出现了弧线,似乎几十年都没更换过,饱经风雨的样子。
然而,在波贺商店的独生子市朗的回忆中,店的招牌绝非如此——今夏,父亲亲自重新上过漆,看起来像是定做了一块新的似的。
这些不一致、不协调是怎么回事?
终于越过浓雾中的百目木岭后,我看到了波贺商店的主人告诉我的岔路。折入岔路后,我遭遇了那天的第一次地震。车子冲入森林,撞在巨大的山毛榉上停了下来。挡风玻璃上白花花地布满裂痕,有的部分甚至碎裂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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