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旧馆”其三 (第3/5页)
“救……命……”
他的喉咙里断断续续挤出几声嘶喊,但这最后的挣扎也是徒然。头部再次受到的重击,彻底击溃了渡边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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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先生。”
正在打盹儿的江南孝明,被呼喊着自己名字的声音叫醒。
“快起来,江南先生。”
是河原崎润一。从他那急促的语调中,江南感到事情非同小可,慌忙把身上的毛毯推到一边。
“不得了了!”
屋里的灯仍然亮着。河原崎就站在离门几步远的地方,似乎连门都来不及敲就闯进来了。
“怎么了?”
睡意早已散到九霄云外去了,江南边问边从口袋里掏出那块怀表,差五分一点。墙上的挂钟也显示出同样的时间。
“是找到光明寺女士了吗?”
江南把浮上脑海的第一个念头说了出来,但河原崎哆哆嗦嗦地不停摇头,只见他面色惨白,一脸惊恐的样子。
“难道说,她……”
看到一直给人以“乐天派”印象的河原崎变成这样,江南预料到了事态的严重。
“杀,杀人了……”
河原崎那浅黑的面孔好像在又哭又笑地抽搐。他告诉了江南这个事实。
“杀人了……”
“是发现光明寺女士的尸体了?”
“不是,不是的。”河原崎继续摇着头说,“是早纪子和渡边被杀了……”
“你说什么?!”江南大喊一声,跑到河原崎身边,“这是真的吗?”
“总之请您快去大厅。”
“其他人呢?”
“民佐男和小梢在大厅。小早川先生的话,刚才去叫过了。”
“内海先生呢?”
“正要去叫。”
“那么,快走!”
江南和河原崎把住在隔壁的内海也叫醒了。刚开始听到“杀人”这个词时,内海仍睡梦未醒,耷拉着脑袋,跟他说了好几遍,他才如梦初醒般发出一声微弱的惊呼,跳了起来,带着满嘴的酒气,惊慌失措地跑到走廊上。
三人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大厅。
渡边凉介的尸体俯卧在地上,头朝向大厅中间的圆桌。
黑色“灵衣”向上高高卷起,两条煞白的小腿像木棒似的伸着,两只手伸向前方,指甲像要撕挠地毯一样立在上面。扭向一边的脸上翻着难看的白眼,嘴角边可以看到从黑红色的舌头上垂下几丝血痕。
“太惨了。”
刚一进入大厅,江南就被这毛骨悚然的场景惊呆了。内海在他身后,隔着他的肩膀探头看去,不禁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
“这,这……”
他双手捂着嘴,弯下腰,很难受地干呕着,踉踉跄跄地冲进了厨房。
“不像是打了一两下啊。”站在桌旁的瓜生,目光严峻地盯着尸体说,“他被暴揍了一顿。”
从头后到头侧有好几处很深的伤口,很明显这是渡边的死亡原因。从伤口流出的血浸湿了头发,血还没干,泛着亮光。
沾满鲜血和肉块的凶器掉在尸体脚旁,那是摆在装饰柜上的座钟。镶嵌在乳白色大理石内的四方形表盘,玻璃罩已完全破碎散落,上面的两根指针也不知飞到了何处。
江南捂着胸口,压抑着恶心得想吐的感觉,从那惨状中移开视线,环视四周。
小早川杵在桌子那边。他那平日里红光满面的脸上,现在只剩惨白,厚厚的嘴唇半张着,目光呆滞。
小梢蹲在房间的一角哽咽着。她用双手捂着脸,纤瘦的肩膀不停地颤抖。
“樫小姐在哪儿?”
江南问瓜生。瓜生看着北侧通道那边,费力地挤出一句:“房间里……的床上。同样也是用钟砸的头……”
江南绕过渡边的尸体,向早纪子的寝室奔去。瓜生和河原崎跟在后面。
房间的门是开着的。
如瓜生所说,她仰面躺在床上,早已气绝身亡。光滑白皙的额头受到重创碎裂开来,而小巧可爱的鼻子则被彻底砸碎……从伤口和鼻腔流出来的血染红了她的脸。床边,一座已经坏了的青铜座钟胡乱倒在那里。
从现场情况看,死者既没有反抗,也没有被性侵犯。
江南把手按在额头上,“啊啊”地低声呻吟着。站在他身后的河原崎也发出了同样的声音。江南像浑身发冷一般开始哆嗦,从后背一直抖到脚尖。他不停地摇着头,踉跄着离开了房间。
“谁发现的?”
江南问瓜生。
“是小梢。”
瓜生回答完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或许是想忍住眼泪,他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使劲按住眼皮,说道:
“当时我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她突然跑过来,说‘出事了’。”
“她怎样发现的?”
“这个还不太清楚。”瓜生看了一眼蹲在大厅角落里的小梢说,“她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很难好好回答问题。”
小梢还在那边捂着脸抽泣。河原崎跑过去,想把她扶起来。“不要!”小梢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叫,甩开河原崎的手。她使劲吸溜了一下鼻子,又捂住脸哭了起来。
江南一边不停地对自己说着“冷静,冷静”,一边走回大厅。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挺住,一定会瘫倒在地上呕吐起来。
“小早川先生!”
江南走到依旧愣愣地站在那里的副总编身旁。
“啊……啊,江南呀。”
小早川那空洞的目光转向江南。
厨房那边传来内海干呕的声音。
“请您振作些,小早川先生。”
江南心想,你能不能学学瓜生的冷静啊。看着这个不中用的上司,他着实有些焦躁,不过嘴上却说:
“咱们想办法砸开大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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