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深不可测 (第2/5页)

“小江，你有所不知。”茅跃进说，“这些人买的不是古董，而是一个梦，天天做梦都想捡漏，我不能打碎他们的梦。比如今天这位老先生，就算我明说是假的，他也不会信的，弄不好还会跟我急。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看破却不说破，茅跃进的涵养已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江枫暗自心惊。“古董的存量不变，增量为零，东西就那么多，天灾人祸损毁一批，自然消失一批，收藏爱好者却越来越多。有钱又怎样，哪能人人都买到真货？”

“真货也分几种。”茅跃进说，“我认识一个银行的行长，去年他说新得了一个明万历的青花将军罐，放在家里镇宅，叫我给他掌眼。将军罐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我看了一眼说，赶紧扔掉，扔得越远越好！他头上的汗都出来了，说这是晚明的东西，几个大师都看过了。我说，我没说它不真，是叫你扔掉。行长问，既然不假，为啥要扔？”

“对啊，真的为啥要扔掉？”一直没说话的王三牛问。

“这位是……”茅跃进的目光从王三牛脸上扫过，移向江枫。

不等江枫介绍，王三牛抢着说：“大师，您好！我叫王犇。三横王，三条牛的犇，叫我王三牛就行了。江枫是我师傅，他常跟我说起您，说您老厉害了。”

王三牛猛拍马屁，茅跃进连忙摆手，笑呵呵道，“千万别叫大师，现在街上的大师比驴都多。”“大师”、“干爹”这些词都毁掉了，茅跃进痛心疾首，却无可奈何。

“您刚才还没讲完呢。”王三牛心里惦记着那个将军罐。

茅跃进接着说道：“我告诉行长，这玩艺儿是古人装骨灰用的，你家里放什么不好，非要摆个骨灰罐？他当时半信半疑，过了半个月给我打电话，问我还记得那个将军罐吗，已经出手了。虽然亏了几万，他还是很开心，说这叫嫁祸于人。”

江枫和王三牛哈哈大笑起来。

茅跃进说：“小江，怎么晒得这么黑了，办案这么辛苦啊？”

江枫说：“这几个月户外运动多点，跑步，游泳，晒黑了。”

“年轻人多锻炼好，别像我，喜静不喜动，一身毛病。”

“下次我邀你去游泳。”

“不行，不行，浴缸都能把我淹死。”茅跃进慌忙摇手，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那天你走得急，给你准备的纪念品还留着呢，还记得吧？”

“那天发生了个案子，后面又出了点状况。”江枫怎么会不记得，那天是4月21日，东风市博物馆举办开馆仪式，江枫当天下午到馆里参观国宝，紧接着就发生了如月湖公园抢婴案。三个月大的男婴饭饭被抢凶手当街抢走，案子至今未破，小孩生死不明。

茅跃进推开了窗户，然后从抽屉里摸出一包三五牌香烟，抽出一根给王三牛，自己夹了一根在手上。“小江，你是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有何贵干啊？”

“我也有个东西，想请您掌掌眼。”

“哦，什么宝贝？”茅跃进以为江枫会拿出一件古董，没想到是一部深空灰色iPhone 8 Plus。

江枫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找出一张图片给茅跃进看，“这个您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