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窗棂结暗号 (第5/5页)
赵楫在公事房拿着本书,心不在焉地想着心事。一个手下官员进来拱手道:“大人,听曾国藩同屋人说,这些天,他天天在坐班,不曾有缺。”
赵楫再次问道:“他真的天天都在坐班?确定?”
“他们屋一共五人,我问了三人,都是这么说的。”
赵楫思忖片刻,说道:“嗯,忙去吧。”手下应声施礼出了屋。赵楫喃喃自语道,“看来,曾国藩这个梗,算是与我作下了。遇到这样的属下,也真算遇到了钉子。”他反过来一想,“我担心他做甚?他就是长翅膀飞,也越不过我的官爵,还怕他有朝一日,给我小鞋穿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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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藩腋下夹着一叠手稿,拎着途中买的羊肉,从前院径直走到陈源兖的客厅。陈源兖正抱着本书在看,见国藩进来:“哟,你老兄好早,我刚刚进家。”国藩将羊肉放在桌上,“弟妹饭做好了吗?”
“没呢,在做。”
“我路上买些熟羊肉,你拿过去让弟妹切一下。”“熟肉,切还不快。不急,先喝杯茶。”陈源兖说着便为国藩斟茶,国藩从身上掏出个钱袋,放在岱云面前。“什么意思?”岱云问。
曾国藩说:“里面五两是你自己的,另外五两我是给你用的。”
陈源兖玩笑道:“曾大人发财了?”
曾国藩莞尔一笑:“会馆的钱,管账先生一定要我拿回家保管,就算暂借一时。明年年底,如数归还就好。”
陈源兖说:“有借用自然是好,怎么还呢?”
曾国藩说:“年后,我们不就发明年俸禄了?万一年前,我们再收些炭敬也可救救急。老家来信,也说要给我汇些钱的,先把这个年对付过去再说。”
陈源兖说:“那我收回我的五两,你的钱你留着应急。你家人口比我多,借着钱给我用不合适。”
曾国藩说:“你的钱不也是借的,怎么就给我了?嗨,没工夫和你扯这些。快让弟妹做饭去,我要饿昏了。等下,竹茹先生他们来,碰到我们还在吃饭不礼貌。”
陈源兖起身要走,国藩拿起钱袋提醒道:“这个这个,放在这里不好看。”
陈源兖拎起钱袋和羊肉出了屋……
冬夜北风嗖嗖,京武站在国藩家的大门口,边跺脚边叩门。张升将门打开,见是京武,连忙请让:“啊,贵客贵客!”
京武忙问:“张大哥,沅甫少爷在家吗?”
“在在,他在自己房呢。”
“那好,我找沅甫有点事。”
京武说着径直向国荃的屋走来。他站门前干咳了声,屋门打开了,国荃惊喜地叫道:“京武哥,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京武进了屋,国荃关心道:“您吃饭了吗?”没等国荃把话说完,京武打断道:“坐着坐着,这么晚来我怎会不吃饭。”京武从身上掏出封信,“家里早上就收到了,我娘怕信上有急事,我下午收工,一进门,就催着我赶紧给你送来。”
国荃低头一看,见是荷香从蒙古来的信,说道:“当初,我将地址留在您家,是不想让大哥知道我与山寨有过多来往,担心大哥骂我不务正业。您看,现在离得远了,还让你跑来送信。”
“嗨,不送信,我不也要来找你聊天嘛。”
国荃说:“京武哥,您稍坐,我让家人泡茶过来。”
京武忙起身道:“哎...不用不用,一整天都在喝茶。信给你送到,我这就走了。”
国荃拉着京武的胳膊:“你走我可生气!凳子没暖热就要走?”
京武说:“你还是看信吧,我在这儿影响你看信。”
国荃淡笑一下:“小弟岂是重色轻友之人?不是我这两天染了风寒,前天就找你去了。”
京武忙说:“误解误解,我绝不是那意思。”
“京武哥,我藏有很多心里话,自己激动了好多天,正好你过来。”
“哦,那一定要听听,什么事让你激动了好多天。”
国荃说:“我不在跟师傅学武嘛,最近,在跟师傅学跑御马!”
“哇,跑御马?那可是真本事!南苑就有个晾鹰台,往年每逢五月,皇上都要亲临晾鹰台观八旗走马。只听老人们说,倒是没见过。据说,骑士比的不是速度,而是以跃马换位定高下。”
国荃点头道:“对!骑手要同时驾驭两匹马,从马背跳到另一匹马上,不失足便为过关。啊,想想就很激动。”
京武提醒说:“兄弟,玩这个可是危险不小啊。”
国荃诡秘一笑:“玩的就是这个激情!京武哥,下次,你一定要为我去捧场。”
“捧场绝对的!但我还是嘱咐你,千万小心了,弄不好能摔个残疾。”
国荃感叹道:“人生能有几个十八岁?再两个十八我都过半百了。人都说有来世,我不相信。即便有,这辈子的事下辈子也不会记得。所以,好不容易明明白白地做回人,我干吗不珍惜?前世我是谁,来世谁是我,我才不管。这一世的我,就是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哪怕为此殒命也死得其所。”
“沅甫,你的豪情真是让哥钦佩!你简直岳飞再世,气冲霄汉!”
国荃嘿嘿一笑:“我相信,岳飞定是与我有着不解之缘。可惜,他比我早生七八百年,想和他聊聊天,做个兄弟的情分也没有。在京城,您是我最知己的兄弟和朋友,心里话能和您吐吐,是我最最开心的事。”
京武说:“兄弟,英雄气概没有年限和朝代,哪个朝代不出几位绝世英雄?”
国荃点头道:“京武哥,您真是说到我心坎上去了!您不能急着走,我去泡茶,我尚有很多很多话没和您说呢。放心哈,我这有地方住,大不了今晚不走了,我们整夜长谈!您稍等,我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