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易安人病卒于京寓 (第4/5页)
曾国藩说:“弟妹生前笃信佛学,试想,兰芝这么好的贤人不成佛,谁成佛?人生,哪有万寿无疆?释迦牟尼佛,放着国王不做,寻求的不正是超脱生死吗?”
陈源兖忍着泪道:“涤兄是在给兄弟讲故事……”
曾国藩说:“孔夫子当年,不也天天与弟子们讲故事?我们潜心理学,潜心如何做官、如何治国,如何心系民生造福桑梓。瞧,我们一生,有多少事情待等去做。弟妹伴你吃苦受贫,以无声的美德成全你的仕途,时刻以你的荣光而荣光。愚兄不知人是否真有灵魂,若是无,你深陷昔日不能自拔,无异于盲人点灯,枉耗心志。如是有,兰芝生前,能为你割肉疗病,试想,她看到你如此哀伤不顾生死,岂不痛煞灵魂?岱云,愚兄望你以庄子境界面对爱妻。我想,这也是兰芝所想看到的。”
桂香说:“陈老爷,我家老爷所说,桂香都听得感动。夫人这么好的人,一定会被天人接到天上做佛的。虽然夫人的离开,我们每个人都痛苦万分,可细想想,夫人到了天上做佛,永远不再受疾病的折磨,我们应该祝福她才是。”
国藩斜视下岱云的表情,欲劝其吃饭,故意说:“岱云,我饿了,你能否离开这里一会,陪我吃点东西?我已经好几日没怎么吃东西了。”国藩见岱云心有所动,便对桂香使眼色,二人忙起身搀扶着岱云走出了大殿。桂香说:“老爷,这里有斋饭,寺里不能吃荤。”
曾国藩点头道:“有饭就好。桂香,你去招呼所有人到此用餐。”桂香应了声便下去了。
国藩扶着岱云来到餐房坐下,他给岱云斟了杯茶道:“岱云,我收到润芝的来信,他动了返京的念头。”
陈源兖脱口道:“回来就好。”
曾国藩说:“晚上,我还要写信与他,直把他说到回京为止。”岱云摸着茶杯低头不语。突然,何绍基、李文安、唐鉴、郑小珊、朱琦、小岑、吴廷栋、倭仁及岱云的同年、同僚等,随桂香进了餐房。岱云忙起身跪在众人面前,“大恩不言谢!岱云愧对众兄弟恩情……”
朋友们你一言我一语忙将岱云劝慰在座上,集体安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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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爷爷和奶奶等人,正围在客房观赏着国藩托人带回的礼物。国璜一件件地数着,五品补服四副、水晶顶戴二座、阿胶一斤半、鹿胶一斤、耳环一双。爷爷喜不胜喜地对家人道:“都快看看,我大孙子托人给我捎回的五品补服。”钟秀摸着五品宜人服爱不释手道,“哇?这就是皇上赐封给奶奶和娘的五品宜人服啊?好生的别致。娘和奶奶现在是有封号的人了,快穿上试试吧。”
江氏让儿媳说得有点羞涩了,“哎哟,我又不是什么官。”钟秀笑道,“谁说不是,皇上加封的宜人就是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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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雅芝正坐在书桌前,翻看着自己写与国荃的、一封封永不待发的书信,坚守着那份等候。忍不下主子如此窝囊的秋梓,一旁绣着女红,朝雅芝乜斜了一眼,讥讽道:“唉,人家写信是写给对方看的,我们家小姐写信是留着出书的。”
雅芝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有钱难买乐意。我每看一次自己的信,便等于代他看了。”
秋梓将头一扭:“真搞不懂你。”
雅芝自信地一笑:“你永远不会懂得……”秋梓抢白道,“少爷过年回家,跟点卯似的就走了,有些人写与斯人的信,倒是自我欣赏个没完。当然没人会懂。既然心里喜欢他,他在家时为何不拿出给他看?起码让他惭愧一下。”
雅芝道:“惭愧不是说在嘴上的,难道你就没看出,少爷这次回来,对我的态度转变很大?”
秋梓赌气地说:“看到了,我看到他将铺盖、从原来的榻上搬到书房里去了。哼,分明是变本加厉。”
雅芝接话道:“你错!这分明是他心里有我,分明是他心里有愧,不好意思面对我。”
秋梓淡漠一笑:“哈,好会给自己的夫君打圆场。我问你,他接下来呢?”“接下来,他便会慢慢靠近我。”
直性子的秋梓,被主子的柔弱气得激愤:“我我我,少爷这么对你,真不知小姐的自信哪来的!”
雅芝依然文弱得不紧不慢道:“吃年饭时,一大屋子人,难道你没看到,他站起来给我夹菜吗?”
秋梓唏地一声:“叫我可怎么说你?他那全是做给夫人和老爷看的!”雅芝郑重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夹菜给我吃。”
秋梓嘟着嘴:“小姐非要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回家过年,本是夫妇团聚,小别如新婚。可他晚上仍住书房,我真不知世上会有这样的夫妻,还让小姐这般的豁达。”
雅芝慢条斯理道:“他不在刻苦读书嘛。”秋梓鼻子哼了一声,“鬼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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