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亮着灯的窗户 (第4/5页)
伯纳比一气呵成坦白了全过程。他说葛里莫反复询问那幅画的情况,问了又问、看了又看、看完再接着问,再迟钝的人也难免心生疑窦。于是,他开始担心自己遭到监视,出于紧张和不安情绪的驱使,他本着自卫的目的展开调查。葛里莫书房里几本书上的笔迹,壁炉上方的兵器盾牌,不经意间的只言片语——伯纳比望着萝赛特,惨然一笑。然后他又说,约在案发前三个月,葛里莫缠着他不放,逼他赌咒发誓严守秘密之后,才将真相抖了出来。所谓的“真相”和德瑞曼昨晚告诉哈德利与菲尔博士的故事如出一辙:黑死病,两个死去的兄弟,以及越狱。
这期间,萝赛特始终凝望窗外,满脸难以置信、半梦半醒的麻木表情。最终,似是用泪水宣泄了心中积郁之后,她才略微缓过劲来。
“就这些?”她边喊边艰难喘气,“所谓隐情,仅此而已?长久以来我一直担惊受怕,竟然就为了这个?”
“仅此而已,亲爱的,”伯纳比也环抱双臂,欣然答道,“我早就说过,没那么严重。但我本不想让警方知道。可你寸步不让——”
“注意了,哈德利,”菲尔博士小声嘀咕,碰碰警长的胳膊,然后清清嗓子,“哼哈!没错,葛里莫小姐,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这番证词可信度很高。”
哈德利转向新话题:“暂且认为这些均属实情。伯纳比先生,弗雷初次现身那一晚,你也在沃维克酒吧?”
“对。”
“所以?难道你没将他和葛里莫的过去联系到一起?尤其是他还提起三口棺材?”
伯纳比欲言又止,挥了挥手:“说实话,我想到了。当晚——也就是星期三晚上,我和葛里莫一起步行回家。我没有开口,但感觉到他有话要说。我们来到他的书房,分别坐在壁炉两侧,他一反常态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威士忌。我注意到他死死盯着壁炉……”
“对了,”菲尔博士突然打岔,吓了兰波一跳,“他的私人文件、个人资料都放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伯纳比锐利的目光径直射向他。
“这个问题由米尔斯回答更合适,”他答道,(话里话外似有几分躲闪,几分戒备,几缕烟幕?)“他应该有个保险柜。据我所知,他把文件都锁在大书桌的一个抽屉里。”
“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
“好半天我们谁也没说话,无形中弥漫着一股令人浑身难受的紧张情绪,双方都想挑起话头,却又暗暗揣测对方的心思。后来我先下定决心。我问:‘他是什么人?’而他在喉咙里鼓噪了一阵,很像狗放声吠叫前的预热,又调整一下坐姿,最后说:‘不清楚。相隔太久远了。可能是那个医生,看着有点像。’”
“医生?替他开出死亡证明的狱医?”哈德利问道。萝赛特·葛里莫浑身颤抖,突然跌坐下去,双手掩面。伯纳比颇为不悦。
“没错。哎,我还得继续吗?……好吧,好吧!‘那个医生回来勒索我。’他说。认不认得《浮士德》里扮演魔鬼靡菲斯特的那个大块头歌剧明星?葛里莫转身面对我的时候,看上去就极有他的风范。他两手按住椅背,胳膊肘弓起,似乎要起身,脸庞被炉火映得通红,还有那整齐的胡须、扬起的眉毛——像极了。我说:‘原来如此,但他又能有什么实质性动作呢?’我想套他的话,因为我猜测内情必定比政治犯罪严重得多,否则时过境迁,还能掀起什么波澜?他说:‘喔,干不了什么,他没那个胆子,干不了什么。’”
“既然你们要追根问底,”伯纳比环视众人,断然喝道,“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大家心里都有数。葛里莫拿出他的一贯作风,单刀直入地吼道:‘你想娶萝赛特,对不对?’我欣然承认。他又说:‘非常好,如你所愿。’然后一边频频点头一边敲打椅子扶手。我笑答道——哎!我说萝赛特可能另有心上人。可他却回答:‘呸!那个毛头小子!看我怎么打发他。’”
萝赛特两道明亮而深不可测的目光直逼伯纳比,几乎要紧闭双眼。她的语气令人捉摸不透:
“所以你们都安排妥当了,是吗?”
“老天,别发火!你明明知道没那回事。他们非要问我事情经过,我就实话实说。最后他只吩咐了一句:无论他出什么事,我都务必让这个秘密在肚子里烂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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