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被揭穿的假面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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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瞳子的头脑深处感觉到剧烈动摇般的眩晕与恐怖。
那是谁?
那枚假面——“祈愿之面”到底是谁戴上了……
明明知道绝不会发生那种事,但还是渐渐怀疑那本已遇害的奇面馆馆主影山逸史死而复生,现身于此。但此后,她自然全盘否定了这种猜疑。
除鹿谷之外,身处沙龙室的其他人多少也产生了与瞳子相同的错觉。
方才,鹿谷突然提高声音,断言在这“奇面之间”内存在“密道”。大概那就是令此人敲响通道那扇门的暗号吧。毫无疑问,他们事先已经这样商定过了。
待静下心来重新打量那人时——
虽戴着“祈愿之面”,但从那瘦长体形与一身漆黑的服装来看,来人显然就是鬼丸。这么说来,刚才走进“对面之间”门内的他,如今又从通向主楼的连接通道处返回这里。这一物理上的不连续性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此时,鹿谷已经准备亲口为众人解开这一谜团。
“哎呀,真是辛苦你了。”
鹿谷刚举起一只手,进入沙龙室的那个人便走了过去,向大家行了一礼,摘掉所戴的“祈愿之面”。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果真就是鬼丸光秀那张苍白的脸。
“正如各位所知,刚才鬼丸先生身处‘奇面之间’中,为了打开暗格启动了第七个开关。此后,他利用我刚刚提到的密道前往主楼,又顺着联接通道回到这里,再现今天凌晨凶手的逃生戏码。”
鬼丸默默点点头,以表示赞同鹿谷的解说。
“那枚假面呢?”
“愤怒之面”问道。
“那不是‘祈愿之面’吗?你把那枚假面从断头上脱掉后戴上了?”
“不是的,那也太可怕了。”
说着,鬼丸将“祈愿之面”交到鹿谷手上。接过假面之后,鹿谷边轻轻抚摸着假面的额头,边说道:
“这个嘛,看,其实是装饰在玄关大厅的备用假面。不过它也派上了很大用场。”
“是嘛——但是,为什么又要戴上它呢?”
为什么要……瞳子也冒出了这个疑问。突然,她想出了答案。答案闪现的瞬间,她不由得发出“啊”的一声。
“哦?新月小姐已经知道了吗?”鹿谷问道。
瞳子老老实实地回答着“也许是吧”,耳畔传来明显加快的心脏跳动声。
“我觉得,也就是说,那个——”瞳子指着鹿谷手中的“祈愿之面”说道,“那个假面一定就是开启藏在‘奇面之间’的密道入口的钥匙。所以,凶手为了利用这枚假面,才不得不切下那具尸体的头颅。”
2
“我坚信‘奇面之间’中一定有中村青司所设计的密道。刚刚在探查到暗格的秘密之后,便请鬼丸先生帮忙查找密道入口。”鹿谷继续说道,“请诸位回忆一下那间成为案发现场的寝室的独特构造。在这间沙龙室中,多少也嵌有同样的装饰——”
说着,鹿谷环视着四周。
“那个房间的大面积墙面都埋有此处这种‘脸’。各种各样的高度,各种各样的朝向,有的凸出墙面,有的凹了下去……而且,它们的表情全部与流传于奇面馆的七种假面——‘欢愉’‘惊骇’‘悲叹’‘懊恼’‘哄笑’‘愤怒’以及‘祈愿’的某个一模一样。犹如直接拍下各个假面的表情与形状般的脸,凹凸起伏,湮没了几乎整个墙壁。那是令人不禁感慨‘不愧为奇面之间’的奇特设计。若是在那个房间中隐藏某个秘密的话,最为可疑的还是那些脸形装饰吧——很容易想到的。
“当我坚信‘奇面之间’中应该有密道之时,自然而然遭到怀疑的还是那些装饰。我想,某一张脸也许和为了开启‘密道入口’的机关有什么联系。
“另一方面,今早在那个房间中所见到的那具尸体的异样光景。凶手切断头颅并将其拿走,但是,就在找到断头且确认假面下的长相时,就已经渐渐得知凶手拿走头部的目的似乎并非掩盖被害者的身份,也没想调换被害者与加害者的身份。那么,凶手到底为什么要切掉头颅呢?
“这两个问题轻而易举在某处紧紧联系起来,并且达成了一致。找到答案之时,我也非常激动呢。那答案也就是——”鹿谷看着“祈愿之面”说道,“如新月小姐刚刚猜到的那样,这个假面本身就是‘钥匙’。并且,埋入墙壁的那些脸之中的某一个就是与这把‘钥匙’相合的‘匙孔’。这便是答案。”
现场再度涌起一阵窃窃低语之声。
置身其中的凶手正密切注意着,以防有人察觉出自己内心的动摇与狼狈。
尚且不知道事态如何发展,还不到认命的时候,还没有……他屡次三番这样劝说自己的同时——
“为什么凶手要切断尸体的头部呢?”鹿谷再度提出这个问题,而后解答道,“凶手想要的并非被害者的头颅,而是被害者头部所戴的‘祈愿之面’,作为开启密道入口的‘钥匙’的那个假面。因此,凶手一开始肯定想要把那假面从尸体上摘掉。然而,那枚假面却上了锁。
“据说滞留在这幢宅邸中的馆主有个习惯,那就是戴上这枚假面时,自己亲手为这枚假面上锁。凶手应该也知道馆主的这个习惯吧。我还听说馆主为此时常将假面的钥匙放入睡袍口袋之中。凶手或许连这点也很清楚,还调查过馆主脱掉的睡袍口袋了吧。然而,他并没有找到钥匙。一如我在现场确认过的那样,那个睡袍右边口袋的底部开了一个小洞,钥匙就是从那里落入睡袍的面料与里衬的缝隙间了。凶手没能找到钥匙,或许还曾慌慌张张去其他地方找过,自然没有找到它。
“没有钥匙就无法摘掉面具。想要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摘掉面具是不可能的。从今天早上起,我们自己已经亲身体验过这点了。在此期间,时间渐渐流逝。不能再这样磨蹭下去了。于是,走投无路的凶手突然想起一个主意来,那就是用馆主随身携带的那把日本刀切断头部。只要尸首分离,即便假面仍旧戴在头上,它也可以作为‘钥匙’使用。于是……”
于是……没错,我做出了那个决断,不得不做出那个决断。
凶手在心中静静回想起来。
距现在十几小时以前——
出乎意料的若干突发事件导致自己深陷危机。他对此情况感到困惑与绝望,总算重振精神再度考虑对策,却又一次踌躇起来……最后,他做出这个最大限度上的选择。那项令人毛骨悚然的工程便是遵从此选择而付诸实践的。
“……由于是在人死后切断头颅,并不会导致断口喷出大量血液。即便能够预料到这点,凶手还是不得不极力避免衣服上沾染血液,所以我觉得,大概他脱去了衣服,在近乎全裸的状态下实施了那项工程。切断头颅之后,他还在浴室内冲洗了身体。那里也留下了这样的痕迹嘛。
“他用浴巾之类的东西包住断头,尤其细心地擦拭着沾染在假面上的血污。此后,还要用这枚假面开启密道入口不可。但是,作为凶手而言,他肯定不愿意一不小心留下开启密道的痕迹——无论如何,光是想想就知道那项工作肯定让他累得够呛的。”
随着谜团逐一破解,凶手拼命装出震惊的样子,与此同时在心中喃喃念道——
为时尚早。
尚且不知道事态如何发展,还不到认命的时候……
3
“那么,接下来——”
暂且闭口不语、暗中观察众人反应之后,鹿谷轻轻瞥了一眼候于一旁的鬼丸,接着说了下去。瞳子不断做着深呼吸,想要镇定一下难以平静的心绪。
“刚才,我与鬼丸先生从玄关大厅处拿来这枚‘祈愿之面’的备用假面,用以检查‘奇面之间’的墙壁。虽然四面墙壁埋入大量的‘脸’,但是需要关注的只有‘祈愿’而已。而且因为那是‘匙孔’,故而‘脸’应该并非凸出墙面而是呈凹陷状。另外,太高以至于难以够到的上面位置也不会有,家具背面大概也不会有吧。经过一番推测,与鬼丸先生二人刚一开始查找,便意外地立即找到了那个‘匙孔’。
“进入房间后,左侧恰好在半人高的位置上的有一张‘脸’。它呈上下颠倒状,刻有‘祈愿’凹陷的一部分——一只眼睛边缘周围沾有隐隐黑红色污迹。仔细观察的话,就能看出那似乎是血污。那里离尸体很远,四周也没有其他好似血痕之物,竟然只有那里才有……这不是很奇怪嘛。凶手虽然打算仔细擦拭假面上沾染的血污,但是却没有擦拭干净,这才令少量残存的血污沾染在‘匙孔’上了吧。所以,我想一定就是这里了——”
鹿谷将“祈愿之面”倒过来拿在手中,令其面向前、一下子推了进去。
“以这假面与‘祈愿’的凹陷处贴合按下后,立刻严丝合缝地嵌了进去。照那样用力一按,立刻有种微妙的手感。好似嵌入假面的凹陷处整体稍稍向墙壁缩进一般。与此同时,墙壁之中发出了某种咔嗒的声音……
“直觉告诉我——这个动了、要转了!那实在是奇妙的设计,四周的墙面与其交界处虽有为了令其不显眼而做的伪装,但是只有那张脸的凹陷处独自动起来——开始旋转。成为‘钥匙’的假面外形与‘匙孔’凹陷处形状完全一致,在凹陷处整体均匀施力,才可以解除制动装置,令其旋转。就是这样一种设计。就算用手试着按下凹陷处,或者用其他的假面,都无法令其启动。
“假面顺时针旋转九十度。倒立的脸在水平横躺处停止旋转,于是,在此发生了新的反应,墙壁中传来了声音……”
“你是说‘入口’打开了?”
“愤怒之面”催促着问道。鹿谷再度瞥了一眼身旁的鬼丸。
“没错。”
这次是鬼丸作答。
“直到刚才为止,连我都不知道那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密道……哎呀,真是出人意料!”
“‘匙孔’附近的地板处,”鹿谷解释道,“在那个房间的东北角一带,有个一米左右的正方形地面犹如盖板一样升了起来。它与刚才那个暗格设计相同,一旦解锁就能弹出‘门’来。接着,那扇‘门’打开的话,果然出现在那里的就是向地下延伸的陡峭楼梯。楼梯如隧道一般连通地道……”
“你试着下去过了?”
这一次是“欢愉之面”开口发问。“当然了。”
“与鬼丸先生两个人一起下去的?”
“是的,以防万一。”
“此话怎讲?”
“现在已经没有必要考虑这种可能性了。那就是,万一那个密道通向未知的隐秘房间,还有不为人知的第三者藏身于其中。比起孤身一人,还是结伴而行的危险小一些嘛。”
“原来如此。”
“幸好密道内的灯还没灭。这对于凶手而言,也是值得庆幸的事吧。”
接着,鹿谷将备用的“祈愿之面”举到与胸齐平的高度。
“我也带上这枚假面进入密道之中。因为我考虑到凶手也曾这么做过,也许为了打开出口处的‘门’,需要再一次将它派上用场。”
“那么,那个密道通向哪儿了呢?”
“悲叹之面”问道。
“应该通向主楼的书房那儿吧?”
“是书房与寝室之间所设的步入式衣橱。这大致在我意料之中呢。”
“竟然需要那枚假面打开出口吗?”
“那的的确确是不可或缺的。”
鹿谷答完,便将“祈愿之面”递还给身旁的鬼丸。
“密道的尽头有一段上行的楼梯,在那段楼梯前面的墙壁上还有一处与入口‘匙孔’相同的凹陷处。按照相同的诀窍,将‘钥匙’嵌入其内转动后,立刻开启了位于楼梯之上的‘门’。衣橱地板的一部分果真也犹如盖板一般。这也是即便从外面看也无法轻易得知那到底为何物的奇妙设计。”
为“哄笑之面”所隐去的表情依旧无法令人揣测,但此时瞳子却觉得,鹿谷正露出某种淘气的笑容。
“他净喜欢做些奇怪的无用功……嗯,的确可以称之为‘中村青司之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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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继续顺着凶手的行踪说下去,有重复的部分还请诸位原谅……啊,请你们再坐回去吧。”
鹿谷指着成套沙发说道。没有任何反对之声。众人重新坐回开始的位置上,方才独自站在立柱一旁的鬼丸也坐在空着的脚凳上。
“很明显,凶手面对‘新月小姐就在沙龙室中’这一突发事态所做的选择,就是利用‘奇面之间’的密道从现场脱身。切下尸体的头部正是为了开启密道所做的必要行为,那终归是计划之外或预定之外的行动——算哲教授,你认同吗?”
“悲叹之面”点点头说道:
“嗯,鹿谷教授,有两下子嘛!不过,凶手为什么又要切断手指呢?虽然我认可有关断头的解释,但只是得到假面的话,没有必要连手指都切断吧。”
“那是另一码事。”鹿谷回答道,“手指与头部的确在同一时刻切断,也确实都用了同一把日本刀。但是,我认为切断手指却出于其他理由。”
“什么理由?”
“我们先将凶手此后的行动搁置不谈,只要稍候片刻即可——
“利用‘祈愿之面’打开密道的门,而后,凶手将断头与十根断指分别装入塑料袋中,进入地下。为了打开出口的门,他再度使用了那枚假面,顺利走出了主楼的步入式衣橱。在此,凶手首先做了什么呢?不用问了吧,他用书房的电话联络了身在沙龙室的新月小姐。混淆音色与说话方式,装作馆主的样子,命令新月小姐回房休息。新月小姐自然遵从了对方那番话。此时是凌晨三点半——新月小姐,没错吧?”
鹿谷向瞳子寻求确认。瞳子乖乖点头称是,认为无可争议。
“如此一来,让碍事之人离开后,凶手着手实施收尾工作。按照优先顺序考虑的话,断头与断指的处理放在最后即可,也可能先行迅速处理掉了……总之,没有太大出入吧。
“将放入断头与断指的塑料袋放在书房后,凶手返回了‘奇面之间’。这次,大概他也从地下密道中穿了回去。新月小姐正从沙龙室返回主楼,这样做是为了避免与其在走廊中相遇的危险。鬼丸先生与长宗我部先生的房间也位于主楼之中。即便是深夜,凶手当然也有这种想法,就是希望尽量不要外出走动。
“顺便要提的是,关于这个密道有两三点内容需要补充说明。刚才,我和鬼丸先生已经确认过,那条密道是从配楼向主楼方向的单行密道……也就是说,那个设计就是一旦密道大门关闭,从密道之内便无法打开入口处的门,从书房内也无法打开出口处的门。而且,一旦密道大门关闭、上锁后,作为‘匙孔’的凹陷处也会恢复原位。由于密道是这样的设计,所以情况就是在凶手需要往返于‘奇面之间’与书房期间,必须敞开出入口的门。可是,在没有必要往返的时候,只要隐秘门扉紧紧关闭,即便没有假面之‘钥’在手,也可以将‘匙孔’复原,不会留下丝毫使用过密道的痕迹。
“那么,接下来——
“返回‘奇面之间’的凶手确认沙龙室中已经空无一人后,先行完成原本遭突发事件打断的工作。转动‘奇面之间’窗外铁棒,打开第七个开关,开启沙龙室内的暗格。用方才到手的那把钥匙,从暗格之中盗取‘未来之面’。关好暗格的门后,他又将‘奇面之间’的铁棒恢复原位——此后关窗之际,他明明将窗帘也恢复了原状,匆忙之间却忘记扣下月牙锁。这虽然只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却也可以称为凶手的失误。正因为我突然注意到了那个锁,才会打开窗子,试着摇了摇铁质格栅。
“此时,恐怕已经接近凌晨四点。我猜凶手没有锁上‘对面之间’的门便离开了现场。他觉得要是锁上门的话,很有可能变成刻意强调整个内室的‘密室性’。凶手不希望我们的目光转向凶手事先可能准备了备用钥匙啦,也许什么地方有个密道啦,等等这些可能性上。
“那么,接下来凶手还有不得不再次十万火急去做的、优先度高的工作。在安眠药的药效消失前,他又潜回客房之中,复原窗外的铁棒。而后,为入睡的客人们戴上各自的假面并上锁。在这些紧要工作完成之后,凶手总算能够稍稍缓一口气了。奇怪的是一想到这些场景,我就变得有些同情那个凶手来。”
说罢,趁鹿谷短叹之际,“懊恼之面”开口发问道:
“那个……你是说在那之后,凶手处理了放在书房内的断头与断指吗?”
“考虑到优先顺序的话……不,或许将盗出的‘未来之面’及其钥匙藏在某个安全之处才是第一要务。反正,这也是无关大局的事情。”鹿谷继续顺着“凶手的行踪”解说道,“即便已过凌晨四点半、几近五点,也不必担心在主楼遭遇到某位用人。抱有如此念头的凶手向书房赶去,先打开了寝室窗子,将装有断头的那个塑料袋扔了出去。从这种行为中反映出的稀薄意愿,是出于凶手那种‘即便找到断头也没有大碍’的考虑。
“我觉得想象凶手心理活动的话,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吧。他希望尽量不被人知晓‘奇面之间’中有条隐秘通道,而且自己还使用过那条密道的事。所以,他想在尽可能远离‘奇面之间’的地方丢掉作为密道入口的‘钥匙’,即那枚‘祈愿之面’,之后能否找得到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只要眼下不让假面与密道二者扯上过多的关系即可。与此同时——
“虽说是尽可能远离‘奇面之间’的地方,凶手也不想拿着装有死人脑袋的塑料袋四处乱跑。他应该是这么想的吧。原本就不是因为憎恶对方起的杀心,也并没想过砍掉他的头。而是在突发事件中错手杀死对方,作为万不得已的选择结果才砍掉死者的头颅。所以,凶手希望早点儿扔掉这个令人讨厌的东西,因此才会采取从眼前的窗子扔出人头的草率对策。此处自然仅仅残存下‘计划性’全无、与犯罪的‘艺术性’这种字眼毫无联系的‘结果’而已。
“不过呢,说到另一个塑料袋中的东西,即被切断拿走的十根手指的话——”
“就是另外一码事儿了,对吧?”这回“惊骇之面”开口说道,“断指并没有那么随随便便地被处理掉。”
“确实如此。装有断头的塑料袋就那么丢出窗外后,凶手拿着装有断指的袋子,悄悄溜进厨房,用搅拌机碾碎了所有断指。很明显这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惊骇之面”喃喃念着“的确如此”,却困惑地说着“但为什么……”这真的不是“演技”,瞳子同样感到困惑不解。
但是,毫无疑问的是残余的谜团越来越少。此时——
凶手为什么要将尸体的双手十指全部切断后那样处理掉了呢?
此外,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凶手为什么要给全体来客戴上假面并上锁呢?
瞳子至今仍未寻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她觉得也许鹿谷已经破解了全部谜题,故而凝视着“哄笑之面”的侧脸。鹿谷避开那道视线,边再一次按序逐个打量坐在沙发上的五名客人那刻有不同表情的假面边说道:
“这些必要工作全部完成之后,凶手回到自己的房间。啊,对了,在此之前,他应该毁掉了馆内——沙龙室、书房以及玄关大厅的所有电话。虽然不知道他毁掉这几处电话的顺序,但是考虑到活动路线,凶手应该最后毁掉玄关大厅的电话吧。无论如何——
“一切告终之后,凶手也像其他客人一样,亲自戴上假面并上了锁,静候别人起床后引起骚动。此时,他有没有稍得片刻休息,也只能询问他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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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如今还剩两大谜团。”鹿谷竖起左手食指与中指,敲击着“哄笑之面”的下颚,继续说道,“首先是凶手为入睡的我们戴上这种假面并上锁。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做这种事呢?
“仅仅为了让我们陷入混乱吗?这可不在讨论之列。可是,执行此事之时不得不冒极高的风险。那么,为了隐瞒某种暗中实施的‘调包’的事实吗?虽然这种可能性有很大的探讨余地,甚至还令我假设馆主有个阔别多年的双胞胎兄弟,但几经思索种种可能性,也实在无法找到与‘形’相契合的答案。
“我觉得这样一来,才有必要重新考虑倘若并非如此的情况。”
倘若并非如此……凶手一面在心中默默反刍鹿谷的分析,一面不为人察觉地轻轻低声叹气。
——原来如此。这个男人果真已经注意到了吗?被他看穿了吗?
“另外一个重大的谜团,即关于断指的问题也是一样的。”鹿谷接着说道,“凶手杀害馆主之后,切断尸体双手的全部手指后带离现场,并用厨房的搅拌机碾碎断指。为什么他要特意这样做呢?
“为了破坏指纹,无法确认被害者身份吗?要是那样的话,断头被凶手随意丢掉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在此虽也讨论过双胞胎兄弟相互掉包的可能性,但是顺着这条线还是无法找到与‘形’相符的答案。所以——
“在此有必要以其他视角想想倘若并非如此的情况。我是这样想的,凶手之所以切掉尸体的手指后又那样处理掉断指,是不是还有其他更深的意义与目的呢?”
鹿谷将左手放在膝盖之上,依旧竖着食指与中指。手背上用黑色油性笔写下的“笑”字突然闯入眼帘,凶手以自嘲的心情,确认着自己左手手背上以相同字迹写下的文字。
“请听我说。总之,试着将思考全部清空。必要的是换一个视角。”
鹿谷加强了语气。
“遇害身亡的馆主依靠这种聚会寻找‘另一个自己’。无论怎么解释这也并非Doppelganger、二重身,但还是令人联想到关于这个概念的共同认知。上锁的假面,无头死尸……我觉得这些要素,害得我们白白在探讨‘同一性问题’上浪费时间,不知不觉将思维拉向‘与被害者长得极为相似的什么人’有关的‘调包’——这一方向上去。
“现在我们来重新冷静地考虑一下。‘戴上假面与被人戴上假面’,这种行为本身意味着什么?有何效果?先不谈文化与宗教上的解释及其理论,作为物理现象首先代表着,令戴假面之人或被戴上假面之人的相貌不为人所见。这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正因为如此,要点才存在于此处。
“且不管那与‘同一性问题’是否有关,总之凶手将某个人的相貌遮掩起来了。隐藏的并非全体受邀客,而是其中某一个人的脸。那么,那位‘某个人’是哪个人呢?首先一下子想到的就是凶手自己吧。凶手不惜耍这种花招,也想要令自己的相貌避开他人的视线。到底为什么呢?”
是啊——
凶手在心中静静低语。
我确实想要掩盖自己的这张脸。不管怎样都不得不遮掩起来。
只要戴着这枚“××之面”自然能够遮住。但是,只有自己一直戴着假面,不露出本来面目,这种愚蠢的行为不是等于告诉别人:“看,我很可疑吧?快来怀疑我吧!”
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妙招。
此处毕竟是奇面馆,事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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