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绯红庆典 (第2/5页)
“真年轻。不过,你看起来显得更加沉稳呀。”
“谢谢。”
“这个宅子——”
说着,野口医生环顾一圈漆黑的墙壁及天花板。
“的确值得一看。这宅子年代久远,风格怪异。”
“光看这个东馆,我就觉得心生悸动。”
“悸动……这个想法倒是蛮有意思的。”
“是吗?”
“以前,另一个人也说过同样的话。悸动——对,他就是这么说的。他站在玄关前,抬头看着这黑黢黢的宅子说的。没错。”
野口医生捋着胡须,忽而眯起了眼睛。从他呼出的气息中,能闻到酒精的味道。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个宅子建于明治年间,之后经历了多次改建和维修。这些情况,玄儿应该告诉过你吧?”
“是的。”
我又悄悄瞥了一眼玄儿的表情,只见他叼着烟,轻轻地点点头。医生接着说道:
“在改建和维修过程中,当然离不开合适的建筑师。其中一位比较怪异,当他来这里的时候,我正好在。当时……”
当时,他谈到感想时,用到了“悸动”这个词?
“风格怪异的建筑师”——到底怎么怪异?我当然很想知道。
正当我犹豫是否继续追问的时候,野口医生转过庞大的身躯,慢慢地走到玄儿身边。
“对了,玄儿君。”
野口医生将声音压低了不少,似乎不愿让我听见。
“其实明天就是‘达莉亚之日’。带他来,没问题吗?”
“达莉亚之日”?这是怎么回事?我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我爸知道。”
玄儿也压低了声音回答道。刚才还比较缓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这绝不是我神经过敏。
“是吗?”
野口医生的声音更加低沉。
“但是……”
就在那时,羽取忍从客厅一侧的走廊处小跑过来。玄儿和野口医生的对话就此被打断,紧张的气氛也因此消散了。
“我来晚了,不过我这就准备晚饭。”
忍太太向玄儿说道。
“我就在这边的餐厅准备晚饭,您看可以吗?”
“可以。拜托了。”
玄儿缓缓地从野口医生身边走开。
“中也君,你也饿了吧?谁让我们白天只能在车子里啃面包呢——野口医生,你呢?和我们一起吃吧?”
“不用了。我先前喝了一点儿。”
医生用手在嘴角边比画着喝酒的动作。
“伊佐夫君恐怕在北馆的会客厅里都等累了,我还要在那边继续喝。”
“我爸呢?已经……”
“已经回他自己的房间了。”
“是嘛。”
“那么,我就告辞了。”
随后,野口医生看向忍太太。
“客厅里的那个年轻人应该没什么大碍。如果有什么情况,就联系我或者鹤子太太,好吧?”
“好的。”
野口医生用右手接过左手提着的包,慢悠悠地转过身,走向通往北馆的走廊。
2
暗黑馆由东南西北四幢建筑构成。大致来说,玄关所在的东馆供客人使用,北馆供浦登家族的人使用,用人住在南馆。“那余下的西馆呢?”——对于我的问题,玄儿回答说那是供“馆主”专用的。
“现在我爸住在那里。之前,初代馆主玄遥一直住在那里。我外公卓藏在成为馆主之前就死了。西馆也被称为‘达莉亚之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这幢宅邸的中心建筑。与外面的东馆相对,西馆也被称为‘内馆’。”
“达莉亚?”
对于这个名字,我当然有反应。
“这就是刚才你们……”
玄儿翘着嘴一笑。
“你听见我和野口医生的对话了。”
“‘达莉亚之日’究竟是什么日子?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明天是个有些特殊的日子。”
“特殊到有外人来会不太好吗?”
“是的,也可以这么说。”
“我不该问这些事的……”
“你不用担心。刚才我不是也对野口先生说过了嘛,我爸他知道你。”
“是吗?”
玄儿收起笑容,点了点头。
“以前我也对你提起过吧。目前,在这个宅子里乃至整个浦登家族中,我父亲柳士郎拥有绝对权力。只要他同意,不管是‘达莉亚之日’,还是其他什么日子,谁都不会说什么。”
“但是……”
我还是放心不下,低头看着黑色的地面。
“没关系的。你什么都不用介意。”
玄儿说得斩钉截铁,但我依然半信半疑。我还没有粗神经到可以立刻放心下来的地步。
上个月下旬,玄儿对我说,他老家是个名为暗黑馆的风格怪异的西洋式建筑。如果有兴趣,可以和他一起去看看。他父亲也诚邀我前往。我记得他是这么说的。
我们决定等九月份考完试后再去。考试时间一直到九月底,但在二十日之前,我就能考完所有科目。而玄儿似乎本就不打算认真考试,提议用接下来的一周回老家。之后的事情也都是玄儿积极地一手安排的。
玄儿提前回去了。我顺利完成考试后,也乘上了通往九州的火车。昨天下午,我到达熊本市,住进玄儿为我订好的宾馆。晚上,玄儿开车来到宾馆,与我会合。住了一晚后,今天一大早从宾馆出发。
事先我根本就不知道明天——九月二十四日——对于浦登家族是个特殊的日子。而玄儿完全知晓,并故意这样安排我的行程,带我来到这里。
难道我由着自己的兴趣,听从他的安排,来这个宅子是个错误?心中油然而生的疑问和不安,使我不禁蜷起身子。
“喂,玄儿君。”
我抬起头。
“达莉亚是……”
我刚想问,玄儿已经从我身边离开,向方才野口医生离去时走过的北馆走廊走去。
“等我一下。”
玄儿回头看着我。
“饭做好了的话,忍太太会通知我们的。哦,对了,吃饭之前,你先去那个房间坐坐。”
说着,玄儿指指玄关通往大厅的右首方向——北侧有一扇黑色的双开门。
“那扇门里面是前室,再往里面是会客室。你在那儿等我。”
“玄儿君去哪儿呀?”
“我去和蛭山先生联系一下,问问小船的事情。”
“怎么从岛上和那边联系?”
“有专用电话。”
“和岸边的那个建筑物之间?”
“是的。这边的电话在北馆。以前,两边通过敲钟联系,现在方便多了。”
玄儿去了北馆后,我先上了趟楼,回到今晚开始暂住的客房中拿了一盒烟。
原本放在椅子上的旅行包滚落到地上,这肯定是刚才的地震造成的。香烟被我丢在床边的小茶几上,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有一个烟头和一根烧过的火柴——我想起来了,下午五点多钟,当我被带到这间客房放下行李后,我坐在床边,抽了一支烟。
已经过去五个多小时了,时间是过得快,还是慢呢——我完全不用考虑这些,但不知为何,这个问题总是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玄儿所说的“前室”是个相当大的西式房间,大约可以铺十几张榻榻米。地板被涂成黑色,让人觉得凉飕飕的。
除了面向玄关大厅的门之外,前室里还有两扇门,左边一扇,正对面的里屋还有一扇与大厅相同的双开门。我想起玄儿的话——“再往里面是会客室”。于是,我便径直穿过了前室。
打开里面那扇门,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黑色调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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